[第3章第三卷借刀杀人]
第107节第四十三章接风压惊
纸条上以杜婴宁惯有的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若愚，我有急事先走一步。美发室在六楼。你完事后，速到南楼餐饮部紫罗兰厅，大家都在等着你。婴宁。”
当彭若愚收拾妥当，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紫罗兰厅的时候，一桌子的人，包括主座上的杜婴宁，全都站了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工会主席夏雄满脸弥勒佛似地笑着，迎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热情如火地往里请。大家是边鼓掌，边对彭若愚报以亲热的笑。此时的彭若愚，好像不是初释的嫌犯，而是凯旋的英雄。
路过桌子时，平时总是绷着脸的公司业务部主任尹宪也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腆着枣木疙瘩密布的脸，似笑非笑地笑着，眼角却瞥着杜婴宁。
“来来来，坐这坐这！”夏雄把彭若愚往杜婴宁右边那个空着的位置上礼让。
“不，不不，我可不能坐那儿！”在座的，除了杜婴宁、夏雄，都是各个部室的负责人。那个最尊贵的客人位置，怎么论也论不到我彭若愚的身上。别说现在刚从看守所出来，工作的情况一无所知，就是从前，也仅仅是个副主任而已。
“彭主任，坐吧，别客气，今晚给你压惊洗尘，你是主角！”杜婴宁微笑着鼓励道。彭主任？杜婴宁喊我彭主任？彭若愚的目光与杜婴宁的目光“啪”地碰到一起，他发现她的眼角眉梢都似情。
“不不不，我有个座位就行，有个座位就行。”彭若愚执意不肯。他非常清楚，这样的场合，主角与配角的划分，从来都是根据职务的高低。领导在，领导永远是主角，而嘴上说的“主角”，只是宴席开始的一个由头而已。
“夏行长，那你坐吧！彭主任坐这边。”杜婴宁指着她左边原先夏雄的位置，口气不容置疑。既然这样，那就坐吧，再客气就成了虚伪。
杜婴宁刚才喊夏雄什么？夏行长？狄青没来，夏雄成了副行长，莫非班子发生了变动？再看看其他人，储蓄所、分理处的主任一个没有，也就是说，在座的，都是各个部室的“一把手”，而这里面也增加了新面孔：霍海燕。霍海燕，振兴支行六杰之一，原是营业部副主任。不言而喻，她现在已经接替被逼辞职的单影成了营业部的“一把手”。那自己呢？是奶奶还是爷爷呢？对了，杜婴宁刚才喊的是“彭主任”。那这个主任，是原来的副主任呢，还是…….
果然如彭若遇雨所料，所谓的主角，所谓的压惊洗尘，只是大家聚餐吃喝的由头和借口。在杜婴宁讲了几句主题词后，大家就开始一阵子闷头吃喝。天下最没有意思的酒宴，当属单位领导在场，特别是女领导在场的酒宴。话不能放开了说，段子当然更不能讲。
看守所里的一个月，犹如梦魇，虽然得到杜婴宁的意外关怀，但彭若愚沉重的心情还是一下子难以摆脱。无论大家怎样地表示安慰和逗趣，他都是礼节性地浅笑一下，而酒，更是不能尽兴地喝，虽然他非常想把自己灌醉。
今天的场合，他好像应该感到高兴。别说“一把手”杜婴宁格外地关怀自己，开了房间，买了衣服，搞了压惊宴，单凭在座各位的级别，就足以让一般的员工羡煞。都是支行的领导阶级，都是支行的精英人物，自己能加入其中就应当知足，应当荣耀了。可是，此刻的他感到一切都是浮华，一切都是飘荡的云，一切都是黑夜里的梦。
一个月前，自己上班上得好好的，怎么说抓走就被突然抓走了呢？嫌犯，杀人嫌犯，仅仅因为有那么一点在场的证据，自己怎么就成了杀人嫌犯了呢？人们常说活出尊严，充分，连基本的安全都没有保障的日子，一切岂不全是胡扯蛋？！
此刻，他仿佛生活在梦里。
在看守所里，特别是被批捕之后，有钱的人可以吃的好一些，没钱的人只能顿顿吃没有几滴油的清水煮白菜，大家对社会菜（监狱外的菜）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夏雄好像非常清楚这种情况，每上一道菜，他都极热情地转到彭若愚的面前，一个劲说“多吃点，多吃点”。
而杜婴宁却一言不赞，只是看着盈盈地笑。如果不是其他人在场，杜婴宁一定会不停地给自己夹菜吧？彭若愚想起了在一起吃榴莲酥的情景。哎，刚才洗澡时，她怎么走了呢？是真的有急事吗？
大家都只是吃，除了夏雄，几乎没有几个人说话。
“嘭嘭”突然，传来敲门声。大家都正吃得热火朝天，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径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