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泥塑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那将军十分容易就被贾明达的言语左右了思维，扭动脖子左右环顾。
入眼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东西，扫一眼桌上书籍上的字，发现很多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似乎是以前字迹的一种简化。
再看对面年轻人一袭陌生装束却操着熟悉的汉话，身材魁梧的将军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困窘。
名唤周裂天的将军曾带着百精兵对阵八千羌族而立不败之地，虽然最后死伤惨重，却生生砍下了两千敌军的脑袋。
然而眼前一切的陌生场景，却让这位面对千军万马不曾皱眉的将军心有了惶恐。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大明呢？
陛下可还好？
回忆一点点化作细小的光波从四面八方飞过来钻进他的脑海，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惨烈的战场，仿佛重新听到了那个让人心碎的噩耗。
“周将军，陛下在煤山上吊，驾崩了！咱们现在孤军在外，恐怕已经不受控制，而今整个原地带全部被鞑子占据，我等回天乏术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吴桂那驴艹的把宁远给丢了？他握十数万大军难道是****的不成！”
“回禀将军，陛下下旨勤王，吴桂怯战不前，从宁远到山海关不过短短两百里路程，那孙子硬是走了整整十一天。反贼李自成率大顺军入京城，陛下拔剑怒杀后妃，断公主一臂，旋即自缢煤山之上。将军，我大明，亡了！”
“击鼓聚将，军将士听令，一人马，驰援京城！”
“将军不可啊，我等兵不过五千，将不过十余位，根本不可能是几十万敌军的对。将士们都年轻，将军不能就这么断了我济北军的香火哇！”
“罢罢罢，尔等自行去罢，愿意随我入京者，卸甲，带刀，上路！”
最终，跟着自己离开的将士一共十人，一人马快马疾驰在一个月之后回到京城，昔日繁华的京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乌合之众汇聚而成的农民起义军乌泱泱的在京城内肆虐，不少当官的被扒了衣服吊死在城头。
当一点点记忆全部回到周裂天脑海的时候，他脸上青筋鼓起，眼睛变得血红，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浓郁，几乎凝成实质。
贾明达出声喊道：“将军！”
这一声将军的本意，是为了让周裂天回到现实之。
可是适得其反，这一声将军反而唤起了周裂天更多的回忆。
“将军，吴桂那牲口现在丰润一带，陛下的龙体暂时屈居贵妃娘娘目，乃京城百姓所为。大学士范景、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大理寺卿凌义渠等数十位大人自缢身亡。
陛下临终有言：朕自登基十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该死的逆贼，该死的吴桂，该死的鞑子！诸将听令，随我拜谒君王，而后分头行事，杀吴桂。”
“末将遵命！”
大帐外，听说有边军来投吴桂十分高兴，哈哈大笑着走出来相迎，不料面对的却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大明边将周裂天，正五品武将，在丰润吴桂大营内万箭穿心而死。同年同月，得知将军死讯，其麾下将士百余人自戕而亡。
书房内，周裂天目眦欲裂，那杆虚幻的长枪竟然被他一抓成碎片，然后他仰天长啸：“该死的吴桂，我周裂天恨不能刃你，我心有不甘呐！你镇压我神魂数百年，这笔账，你还不了，你的后人能还！”
贾明达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这家伙想起了往事，只怕这次凶多吉少了。
谁知周裂天并没有马上动，而是指着贾明达道：“小子，你为后世人，我为前世鬼，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恩怨情仇。但是你既然出现在我面前，唤醒我神魂，解我百年之苦，今日本将便给你会。
只要你带本将找到吴桂后人，待本将杀个干净之后，你可自行离去。”
贾明达急眼了：“将军，人鬼殊途，吴桂找术士镇压将军神魂的确不对，可人死债消，他都入土几百年了，将军又何必深陷其不能自拔呢！”
周裂天一双虎目等着贾明达，目光阴森可怕：“年轻人，你不是本将，怎知本将之苦？本将受百年折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吴贼竟然害死圣上，此仇不报，我周裂天枉为人哉！”
贾明达指了指书房外面：“将军，外面就是您的后人，他现在已经是封疆大吏，而将军一旦杀人，最难做的便是您的后人啊！”
周裂天冷哼道：“本将的后人，就要做好舍身忘死的准备！大明都亡了，他们还有脸活在这个世间，简直就是周家之耻。”
这老头完全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好说歹说半天，人家愣是认死理。
这又不是在古代，说杀人就能杀人的，而且朱由检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即便周裂天再帮他报仇，他也未必能够知道。
贾明达这种新时代的年轻人根本无法理解那个时代的人心所谓的忠义，就像周裂天也不了解现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时代一样。
他一步一步逼近，每走一步，贾明达的身体就像是被重锤狠狠的击打了一下一样难受。
“嘭！”
步，仅仅走了步，贾明达胸口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口